北京面临缺水危机 人均水量仅极度缺水线1/5

发布时间:2012-06-05
对于普通北京市民而言,北京缺水严重,这听上去是危言耸听,因为什么时候拧开水龙头都有水。而对于北京市水务局来说,缺水却是最头疼的问题。

对于普通北京市民而言,北京缺水严重,这听上去是危言耸听,因为什么时候拧开水龙头都有水。而对于北京市水务局来说,缺水却是最头疼的问题。

如果以国际极度缺水标准来衡量,北京能发展到今天可谓奇迹。国际极度缺水标准是人均500立方米,300立方米是危及人类生存生活底线的灾难性标准。

而如果按照北京10年来年均21.2亿m3水资源总量计算,2011年北京人均水资源量仅有107m3/人,仅为极度缺水线的1/5。

事实上,北京缺水由来已久,自1949年以来,北京曾经历三次大规模缺水危机,而随着北京的城市扩张、工业发展和人口膨胀,丰富的地表水系迅速断流、干涸,甚至地下水也超采严重,缺水局面渐渐逼近。由此,为北京找水,成了每届北京市政府的头等大事。

根据2011年末发布的《北京市“十二五”时期重大基础设施发展规划》,勾画了宏伟的供水蓝图—北京将建成10亿立方米“南水北调”水、10亿立方米再生水两大稳定水源,以缓减北京水资源紧缺形势。

而在北京水环境学者王建看来,如今的北京,正处于结构性供需矛盾最为突出的第四次水危机之中。一个基本的事实是,极度缺水的北京正在脱离水源承载力超常规发展:近十年间,北京城的常住人口由2000年的1360余万人飙升至2000万人,且增势不减。

某种程度而言,这场水源与城市规模的博弈还在继续。

官厅、密云枯竭

但在一千多年的建都史中,绝大部分时间北京并不缺水。历史上,北京是逐水而建,金中都依傍永定河支流莲花河,元大都,则位于北部的高粱河岸上。明清两朝,均建于高粱河区域。

在古代不出九门的城市格局中,北京人口一直不超过70万,仅仅地面径流就能满足需求。1949年定鼎北京之后,首都人口420多万人,十年之后,已达660万人,缺水危机随之而来。

为了解决吃水问题,以潮白河为水源的密云水库、以永定河为水源的官厅水库随后修建,历经扩建后密云水库总库容43.17亿m3,官厅水库库容41.6亿m3。

如今,从南方坐火车进京的人们,总会在进入城区之前经过一个宽500米左右的干涸河床,这便是被冠以北京“母亲河”之名的永定河。

事实上,永定河曾是海河流域最大的支流,年流量一度达20亿m3。但如今河段已经断流多年,只有部分著名景点如卢沟桥尚能看到水影。

其原因不仅仅是降雨减少,上世纪50年代,在官厅水库修建之后,永定河被拦腰斩断,此后,永定河上游河北、山西等地也纷纷修建堤坝蓄水发展工农产业,层层拦截、层层污染的结果是,永定河慢慢地消失了。

据记者了解,官厅水库从2006年到2009年,入库水量分别仅有0.96亿m3、0.67亿m3、0.80亿m3和0.22亿m3,并且在1997年,由于高度富营养化,官厅水库水质无法达到饮用水标准,退出了城市生活饮用水供水体系。

密云水库的情况同样堪忧,密云水库之下的潮白河段,数十年间已基本干涸。北京市密云水库管理处工程师綦中跃告诉记者,“自1999年以来,密云、官厅两大水库均水量锐减,其中年平均净入库水量为2.68亿m3,相应蓄,但年平均供水量却为4.23 亿m3,严重入不敷出,库存水量仅有10亿m3左右。”

时至今日,两水库再也无法负担北京用水大任。

超采地下水

居住在丰台区开阳路附近的严女士,三年前从广州来到北京,她现在最大的担心是水质,北京的自来水烧过几次后都会留下白白的一层水垢,这在南方从未遇到过。

一周前,有市民将同样的问题抛给北京自来水集团,认为北京南城的水质较北城要差,理由也是水垢过多。

自来水集团此后的解释是:“南城自来水烧开后有‘水碱’现象,这是由于南城地区使用地下水的量要高于地表水使用量,致使水碱较多,但并不代表自来水水质不好。”

水碱多,并非是南城独有的问题。事实上,从2008年至今,平均每年地下水开采量维持在25亿m3以上,约占36亿m3用水量的70%左右,可以说,地下水维持着北京的生命。

1999年-2010年,北京降雨形成的地下水总量为年均17.2亿m3,简单相减,便可看到每年超采地下水总量近8亿m3。

在王建看来,“可利用的地下水总量不能等同于地下水的补充量,就算是数字平衡了,地下水水位依然会下降”。

而北京市水务局对外公布的数字是:近十余年来,北京超采的地下水超过56亿m3,近12年,平原区地下水平均埋深从11.9m下降到24.9m,年均下降1.1m。

与其他华北城市一样,北京以地下水源地为中心,已形成了巨大的沉降区。更值得注意的是,风险区中包括首都机场、CBD地区等重要建筑,不仅影响到地下管道、地下轨道的铺设,更会直接影响到地上建筑的安全。

如今的京城供水,三分之二依赖地下水。但是,超采地下水数十年后,北京已处于一个2000多平方公里的地下水大漏斗上,地面沉陷等生态问题随时威胁着安全。

岩溶水隐忧

地面沉降的危险既然显而易见,要寻求更多的水源,便只能往更深的地下。

在1000米以下的可溶性岩层的溶蚀裂隙,往往深藏着未受污染、水质优良的“岩溶水”。

在早期,因为对于岩溶水的补给缺少了解,水文学家又将称其为“战略水”、“子孙水”,担心一旦开采之后便无法回补。

尽管北京市最新规划称,在“十二五”期间才进行岩溶地下水开发的前期工作。但事实上,2003年北京以应急水源地的名义在郊区打下岩溶水水井,以解决当地饮水燃眉之急,而“应急”的期限是“南水北调”的水进入北京,在此之前,这些应急水源地均允许超采。

目前北京市岩溶水已开发总量已达2.5亿m3,市第三水厂、石景山水厂等都使用岩溶水作为主要水源。

不过,国内不少水利、环境专家对开发岩溶水持有异见,认为岩溶水并非额外的地下水库。

中国地质科学院岩溶地质研究所研究员雷明堂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坦言,岩溶水开采,需谨慎,必须对地下的情况摸清楚,“开采岩溶水有一定风险,因为很难确定会不会因为岩溶水抽走发生塌陷,地下水超采导致的沉降是慢性的,但岩溶水的开采塌陷往往是突发性的。”

中国地质科学院水文地质环境地质研究所研究员费宇红则认为,南水北调之后,北京岩溶水的开采要首先停掉,浅层地下水也需慢慢涵养起来,“地下水水位的恢复不是几年的停采就能完成,甚至某些地区需要几十年上百年。”

外调阻力

2001年初,国务院批准《21世纪初期(2001-2005年)首都水资源可持续利用规划》后,北京水格局转向对外调水。

几个步骤同时展开:在要求永定河、潮白河上游更少用水支持首都,以及开建应急水源地之外,2003年底,“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全面开工。

与本地挖潜根本不同,“南水北调”中线的开工,意味着北京水源开始进入对外调水的阶段。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一度十分激进,计划2008年奥运会之前即向北京供水。但由于该项工程涉及30多万水源地居民移民工作,格外复杂和困难,最终决策层不得不将中线水进京时间推后至2014年。

目前,中线工程30多万移民的迁移工作基本结束。不过,中线调水可能造成的生态影响,近十年也一直被环境、水利专家所热议。

学者认为,作为中线源头的汉江在中线调水后,襄樊段水位下降严重,水污染将加重,水生鱼类可能大幅减少。

也有不少学者指出,“南水北调”后或可能导致长江入海口遭受更大程度的咸潮倒灌,从而影响上海的饮用水质,造成水源危机。

而另一大调水工程“引黄济京”又因包括黄河流域缺水长期紧张、引水成本甚高等原因一直备受争议,目前该工程仍未有在短时期能启动的迹象。

“再生水”缺监管

再生水是指污水经处理后的达标水,一般可用于厕所中水系统、城市绿化以及河流生态用水等。

受缺水现实逼迫,北京于2003年开始建设再生水厂,几年以来,北京已经在工业、农业、市政等多方面以再生水替代,而北京奥林匹克公园的景观用水,也是再生水的一部分。

至2011年再生水利用量已达6.8亿立方米,未来四年内,北京计划将再生水年利用量扩至10亿立方米。

在今年公布的北京市“十二五”时期水资源保护及利用规划中,再生水被寄予厚望。在水保障方面,规划提出:到2014年形成“南水北调”、密云水库、官厅水库以及地下水、再生水联合调度的多元化水资源保障体系,缓解水资源紧缺形势。

其中,北京计划将城区22座污水处理厂全部改造为再生水水厂,并且再另外新建34座新的再生水水厂,实现4大热电中心、30条河流、27个湖泊、多处郊野公园全部使用再生水。到2015年,北京利用再生水将达10亿m3,占总用水量1/4以上。

在清华大学环境系教授胡洪营看来,在再生水的使用方面,北京可以学习国外的缺水城市的经验。“美国加州一年使用的再生水有40亿m3,作为最为缺水的城市,北京应该加大再生水的利用率,这样就能节省许多宝贵的水资源。”

不过,再生水的使用并非百利无一害,在发达国家,不乏反对使用再生水的声音,最普遍的理由是,再生水使用不慎,很可能会污染地下水水源。

“缺少使用端的水质监测,这是目前中国再生水使用最大的问题。从实际经验来看,很多使用再生水的河道往往更容易富营养化,原因是这些水并没有达到使用标准。”胡洪营说。

对于再生水,从2002年开始,环保部、水利部就分别颁布了近10种各种用途再生水的水质标准,但也并未从法律上严格规定再生水的使用问题。

“根据用途的不同,灌溉、工业、景观等所用的再生水水质都各不一样,应该严格区分,但目前自来水的水质都有所疑问,更不用说再生水了,希望在国家层面能够尽快完善法例,加强监管。”胡洪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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